楚若薇
提起姜子牙,大家都不陌生,他是明代陳仲琳所著的《封神演義》一書中的主要人物。名姜尚,字子牙,號飛熊,為闡教崑崙山元始天尊的弟子,奉師命下山輔佐明君,主持封神。周文王姬昌夜夢飛熊,訪遇子牙於磻(pán)溪,拜為右靈台丞相。被武王稱為師尚父。後有殷商三十六路伐周,姜子牙執掌封神榜,執打神鞭,為掃蕩成湯天寶大元帥。金台拜將,揮師東征。武王伐紂成功後,他領玉虛法牒,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不禁要問了,元始天尊的弟子不僅有堪稱「大羅金仙」的燃燈道人、南極仙翁、雲中子,還有十二金仙,都是千年以上修行功夫,為什麼獨獨選一個只修行四十年的姜子牙代元始天尊主持封神呢?
這要從設立封神榜的原因說起,原著中說道:「話說崑崙山玉虛宮掌闡教道法元始天尊因門下十二弟子犯了紅塵之厄,殺罰臨身,故此閉宮止講;又因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稱臣;故此三教並談,乃闡教、截教、人道三等,共編成三百六十五位成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dǒu),下四部群星列宿(xiù)、三山五嶽、布雨興雲、善惡之神。此時成湯合滅,周室當興;又逢神仙犯戒,元始封神,姜子牙享將相之福,恰逢其數,非是偶然。所以『五百年有王者起,其間必有名世者』,正此之故。」 說白了就是昊天上帝的天庭缺人手,想讓十二金仙來天庭當差,所以三教一起設立封神榜,為天庭選人。八部共三百六十五位,又分為上、下各四部。而且進入封神榜的人皆是身死後上榜成神,從此成為天庭的職役,還受制於封神榜和打神鞭。正好當時的天象如此,處於「成湯合滅,周室當興」的歷史時期,就像是一出大型歷史劇上演,各種角色登場。其中也包括周室的王者起與姜子牙的將相使命,成為名世者。同時,三界內各種生靈在這場征伐中轉化業力,從新擺放生命的未來位置。
昊天上帝為什麼「命仙首十二稱臣」呢?上帝,殷商甲骨文卜辭和周朝金文中又稱「帝 」、「天 」(約前17世紀–約前11世紀或更早),亦稱天皇大帝、皇天上帝 、皇皇帝天、天帝 、昊天上帝等,是夏商周以來華夏民族信仰的主宰天地宇宙的神。「天」是最通常的說法,又稱蒼天 、上天 、上蒼等,包括「蒼天在上」、「老天有眼」、「奉天承運」中所指的天。西方宗教傳入後翻譯時即是借用了中國傳統的「上帝」稱謂。民間廣為熟知的玉皇大帝大約是東漢時期道教中出現的概念,是由昊天上帝轉化而來。宋徽宗再加封玉皇大帝為「太上開天執符御歷含真體道昊天玉皇上帝 」,玉皇和昊天合一,從而大大提高了玉皇在民間的威望,使得玉皇信仰流行開來。歷史上,傳統官方祭祀中一般稱昊天上帝;民間、道教中多稱玉皇大帝。
原著中在昊天上帝與元始天尊的位置關係上有存疑之處。實際上,佛道兩家的正法修煉是以出三界、得正果為目標的。三界內各層天也有神仙,但也都未脫離輪迴。所以,十二金仙上封神榜、去天庭分管職司就意味着失去肉身和修煉提升的機會,也是殺罰臨身的不得已選擇吧。神也有善神、福神、惡神、衰神的差別,還有高低上下的區分,與生前行善或作惡等因素相關。
元始天尊命白鶴童子去請來姜子牙後,「天尊曰:「你上崑崙幾載了?」子牙曰:「弟子三十二歲上山,如今虛度七十二歲了。」天尊曰:「你生來命薄,仙道難成,只可受人間之福。成湯數盡,周室將興。你與我代勞,封神下山,扶助明主,身為將相,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此處亦非汝久居之地,可早早收拾下山。」 姜子牙戀戀難捨,怎奈礙於師命,只得下山。收拾好行李之後,臨行前,元始天尊說道:「雖然你去,還有上山之日。」 又送了他八句鈐偈( qián jì ),日後自然應驗。偈曰:
「二十年來窘迫聯,耐心守分且安然。磻溪石上垂竿釣,自有高明訪子賢。
輔佐聖君為相父,九三拜將握兵權。諸侯會合逢戊申,九八封神又四年。」
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姜子牙七十二歲下山,還要經歷二十年的坎坷窘迫,但要耐心安分,磻溪垂釣之時,自有高明之士來訪賢,會成為聖君的相父。九十三歲金台拜將,掌握兵權,開始與各諸侯會合,聯合伐紂。到了九十八歲的時候,伐紂成功,最終完成了封神大業。
這八句偈語基本概括了姜子牙接下來數十年的人生軌跡,他是負有匡扶社稷和封神的使命的,他的內心的正念是否足夠純正和到位了?他是已有四十年修道體驗且頗有法術的半仙,也因為他肩負的使命太過重大,實在容不得他有半點差錯。上天對姜子牙的就要考驗開始了。姜子牙本人在哪些方面需要歸正呢?能否做到安然呢?
子牙拜辭了天尊,別了眾位道友和南極仙翁,下得山來。忽然想起:「朝歌有一結義仁兄宋異人,不若去投他罷。」子牙借土遁前來,早至朝歌。離南門三十五里,至宋家莊。子牙看門庭依舊,綠柳長存。 就因為這一念,後面生出許多事端。
子牙這個義兄真是不錯,安排住下後,就給提了一門親事。馬家莊的馬氏,才貌雙全,六十八歲黃花女。洞房花燭之後,馬氏勸子牙做點生意。「子牙依其言,劈了篾( miè )子,編了一擔笊籬( zhào lí ),挑到朝歌來賣。……,也賣不得一個。子牙見天色至申時,還要挑著走三十五里,腹內又餓了,只得奔回。一去一來,共七十里路,子牙把肩頭都壓腫了。」
賣笊籬失敗了,宋異人糧倉里有麥子,那就賣面吧。於是姜子牙就又挑一擔乾麵粉去朝歌城賣,朝歌城的四個城門,都走遍了,也沒有賣出一斤,遇到操練軍馬的軍隊路過,一個沒堤防,擔子上的繩子套到馬蹄上了,把兩籮筐面拖出去五六丈遠,面都潑在地上,一陣狂風吹過,麵粉就被刮的乾乾淨淨。回到家,夫妻兩個人就互相抱怨起來,馬氏罵他是飯桶衣架,就知道吃。後來又嘗試經營飯店、販牛馬也都是賠了血本而歸。最後,開館算命,這才撞見了玉石琵琶精,一把按住寸關尺脈防其逃脫,被比干丞相帶到摘星樓下。並用三昧真火燒出妖精原形。因此,被紂王封官下大夫,授司天監職。
姜子牙下山前,師命是「扶助明主」,本該去往西岐,怎的人心一念,投奔親友,娶妻成親,過起常人日子來了。諸多魔難,是不是自心正念不足才招來的呢?如果按照師父明示的路直接去西岐,還會有這許多麻煩嗎?
後來,紂王安排他監造勞民傷財的鹿台,才犯顏直諫,在將要被拿下處死的危急關頭,水遁逃脫,決定前往西岐。臨走前,馬氏不願隨行,姜子牙寫了休書之後嘆曰:「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自可,最毒婦人心!」然後,與義結金蘭的宋異人灑淚而別。
姜子牙哀嘆的這幾句,恰恰是其內心境界的真實寫照。他對妻子,還有這麼負面的心態和惡念、惡語。難怪元始天尊對他說:「你生來命薄,仙道難成。」當元始天尊要派出自己的徒弟,去參加凡間的「商周之戰」,並主持之後的「封神大會」。顯然,那些身為「大羅金仙」的徒弟們不太合適,因為修行層次較高的人直接操控凡間的征伐,是「天道」不允許的,所以,元始天尊就必須要派遣相應的凡人去擔當,才較為合適。 也正因為如此,元始天尊提前四十年,就收了姜子牙這個凡人徒弟,只有元始天尊本人的徒弟,才有資格代表元始天尊主持封神。 這或許就是選中姜子牙封神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