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的善念

時事評論人／桑普

放眼當今世界，中國共產黨專制政權始終是全球人類文明的最大挑戰。我小時候生活在英國殖民時代的自由香港，接受良好教育，相當幸運地避免了深圳河以北，毛澤東的無情鬥爭，以及鄧小平的血 腥屠殺。及至胡溫後期，中共開始重新實行鐵腕鎮壓的極權路線，同時選擇了習近平當政，擁護他謬談中華民族復興幻夢，妄想終極超克美國，稱霸世界，奴役人權，毫無道德底線。最近兩年，歐美自由國家綏靖姑息風氣復熾，妖魔當道，正邪倒置，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令人擔憂。

香港人為求命運自主，針對送中惡法而勇敢抗爭，惜因欠缺主權與實力，慘受赤化淪陷或離散顛沛之苦，今後唯有溫存信念與希望，靜待時機。台灣人為求保家衛國，反服貿反紅媒反滲透反統戰，振興全球首屈一指的高科技產業，但卻長年持續承受中共文攻武嚇及武統威脅。儘管如此，台灣一直是我的第二個家，無法割捨。我三年多前訣別香港，立志來台生活，是我走進人生下半場的一大抉擇。台灣對我恩同再造，梅開二度，讓我畢生感恩。人到中年，遭逢亂世，感慨良多。午夜夢迴，捫心自問：究竟我應如何看待這個世界與人生？

昔日在台大上過哲學課，當中有一個大哉問：這個世界究竟是一個沒有主宰而自發形成的「混沌」（chaos），抑或是一個上有主宰及預設價值的「秩序」（ethos)？我在很多年後才逐漸發現，這就是左派和右派重大觀念價值觀分歧的起點。

在「混沌」中，事實變成了言說，價值相對，因勢而異，真假善惡是非對錯放任各說各話，知識與權力變成了一種產生歷史進步動力的孵化器，所有真相與價值都是由支配宣傳工具和統治機器的人創造出來的。這種觀念正是共產主義思想和制度的溫床。

然而，在「秩序」中，真假、善惡、是非、好壞、對錯、正邪、美醜、聖魔，都有一定程度的客觀標準。我們有自由意志，有言論自由，有寬容不同意見的胸襟，但也有道德和法律責任，講真話，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行神應許的道路。這裏所涉及的信仰，包括自宗教改革以來一套整全的觀念秩序，重視人的罪性、自由意志、權力制衡、法治精神、人權平等、市場經濟、公平競爭、鍛鍊實力、自力更生、國家社會分立、政府教會分立、重視家庭價值、反對國家過度干預、重視傳統、漸進改良。這些觀念正是古典自由主義、保守主義思想和制度的泉源。

執守「秩序」，揚棄「混沌」，才是我們在亂世中堅持、奮鬥、探索、前行的準繩。永葆童心，凡事好奇，好學敏行。哭有時，笑有時，雨有時，晴有時，孤獨有時，結伴有時，失意有時，得意有時。勝不驕，敗不餒。無論覺得前途多麼黑暗，都要常懷信心。千年暗室，一燈即明。不要死，好好活，準備好，等運到，光明始終會出現。堅定信仰，常懷希望，人間有愛，謙遜自省，培養實力，溫存勇氣。我相信中共的專制極權終有一天必定煙消雲散，香港終將重光，台灣終將脫險，但每人對「混沌」與「秩序」的抉擇，將會是我們追尋真、善、美、聖的永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