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6,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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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義》探賾(09):黃飛虎反五關遇難成祥的寓意

《封神演義》探賾(09):黃飛虎反五關遇難成祥的寓意

作者:楚若薇

時光迅速,不覺又是年終。次年乃紂王二十一年,正月元旦之辰。大凡元旦日,各王公並大臣的夫人倶入內朝賀正宮蘇皇后,禍因此起。 武成王黃飛虎的原配夫人賈氏,入宮朝賀;而且西宮黃妃是黃飛虎的妹子,一年姑嫂會此一次。妲己暗暗存心要害黃飛虎,便將賈氏誆到摘星樓上,與紂王碰面。而按照古代的禮法,君不見臣妻。遇上這昏君愛色不分綱常,見賈氏果然天姿國色,萬分嬌嬈。 賈氏為全其名節,將身一跳,撞下樓台,粉骨碎身。黃妃得到消息後大哭,徑上摘星樓打妲己,紂王一把抓住黃妃宮衣,拎起來往摘星樓下一摔。可憐香消玉碎、佳人殞絕。

話說飛虎聽得此信,無語沉吟。又見三子哭得酸楚。自思:「黃氏一門七世忠良,享國恩二百餘年,難道為一婦人造反?」後被屬將周紀言語所激,才決定反出朝歌,投奔西岐。也正是由於黃飛虎與商紂的淵源,雖然符合君不正臣投外國之綱常,但並非基於正義與邪惡間的選擇,而是出於一時的意氣,內心對商紂仍有愧負國恩之念。這就應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理,以後的難都是由於自己的心才招引來的,這也是相由心生的蘊涵:自己內心的烏雲,會給自己前面的路惹來風雨。

且說黃家父子、兄弟過了孟津,渡了黃河,行至澠池(miǎnchí)縣。 縣中鎮守主將張奎。黃飛虎知張奎利害,不敢穿城而走,從城外繞過了澠池,徑往臨潼關來。只聽得後面喊聲大作,滾滾 塵起。原來是聞太師征東海回來後帶兵追襲而至,還有另外三路追兵也到了。黃飛虎見四面人馬俱來,自思不能逃脫,長吁 一聲,氣沖霄漢。 恰好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閒遊五嶽,從臨潼關經過,被武成王怨氣 沖開真人足下祥光。真人撥開雲彩,往下一觀:原來是武成王有難。於是命黃巾力士用混元幡一罩,將黃家父子盡 移往深山去了,蹤跡全無。真人隨將葫蘆蓋去打開,倒出一捏神砂,向東南方向上一灑。片刻間,聞太師的軍政官來報:「武成王領家將殺往朝歌去了。」果見前邊路上有一伙人徑奔澠池,太師慌忙趕殺,一直趕過了孟津。

真君撤去混元幡後,黃家父子兄弟在馬上如夢方醒。臨潼關副將蕭銀曾是武成王舊部,殺了守將張鳳,私放黃飛虎出關。向前八十餘里,行至潼關。 潼關守將陳桐不是飛虎敵手,但有異人秘授的火龍標,百中百發。一標從脅下打來。可憐黃飛虎被火龍標打下五色神牛。黃明、周紀見主將落騎,催馬向 前救回。陳桐又給周紀一標打落馬下,被眾人救回。

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坐在碧雲床,忽心下一驚,知黃飛虎有難,道人忙喚來黃天化:「你父親有難,你可下山走一遭,保你父出潼關。」黃天化三歲上山,至今已有十三載。真君先把花籃兒和鎮山之寶「莫耶寶劍」交給天化。天化領師父嚴命下山,出了紫陽洞,捏了一撮土,望空中一撒,借土遁往潼關來,倏爾來至潼關,落下埃塵。進入營中,天化在花籃中取出仙藥,用水研開,灌入口內,救活了黃飛虎和周紀。天化聽說母親死於摘星樓的經過,滿眼垂淚,哭得如醉如痴,大叫:「父親!孩兒也不去青峰山上學道,且殺到朝歌,為母親報仇!」這句話透出黃天化的真實心態,動不動就說要放棄修道,也反映出他的心性高低及功力大小。他上山修道十三年,還不及那個修道七年的雷震子,能夠嚇退追兵,背文王過五關。這其中也還有師父的層次及功力不同的原因,清虛道德真君只是玉虛十二仙之一,雷震子的師父雲中子則是闡教早期的三大弟子之一,功力顯然在這十二金仙之上。

第二天,陳桐前來叫陣,天化助戰,陳桐見飛虎追趕,再次發標打來。天化暗將花籃對着火龍標,那標盡被花籃收將去了。 陳桐見收了火龍標,大怒,縱馬搖戟來挑天化。天化忙將寶劍對着陳桐一指。只見劍尖上一道星光飛出,陳桐首級已落與馬下。

就這樣過了潼關,前面便是陳桐的兄陳梧把守的穿雲關,他假意逢迎接待,暗地裡準備夜晚縱火。入夜,黃飛虎坐在廳上,思前想後,兜底上心,嘆曰:「天!我黃氏一門,七世商臣,我一點忠心,惟天可表!只是昏君欺滅臣妻,殊為痛恨!摔死吾妹,切骨傷心!老天呵!若是武王肯容納我等借兵,定伐無道!」黃飛虎已然死過一回,雖然對殷商忠心猶存,但開始認識到紂王的無道。就因為這點藕斷絲連的忠心未去掉,後面就還會有難出現。三更時分,一陣風響,賈氏的聲音告訴他趕緊離開。於是,黃文虎急忙叫醒眾人,只見府前堆積柴薪,眾將上馬,只見陳梧領眾將持火把,蜂擁而至。黃飛虎催開五色神牛,舉槍把陳梧挑於馬下。斬栓落鎖,殺出穿雲關。

卻說鎮守界牌關的黃滾乃是黃飛虎父親,被黃明設法勸說,不得已也隨着一同西去。

向西八十里便是汜水關,守關的韓榮麾下有一將余化,人稱七首將軍,坐下火眼金睛獸,而且此人左道通玄,懷有異術。陣前黃飛虎舉槍,直取余化,余化搖畫戟相迎。二獸相交,槍戟並舉。 武成王展放鋼槍,似一條銀蟒裹住余化,只殺的他難以招架。余化虛掩一戟就走。飛虎趕來,余化從囊中取出「戮魂幡」,望空中一舉,數道黑氣,把飛虎罩住,平空就拎過去了,望轅門摔下。最後,眾將都戰他不過,皆被擒獲。

次日,余化點人馬三千,把黃姓犯官共計十一員,解往朝歌。行八十里至界牌關。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閒坐,忽心血來潮。便喚來哪吒:「黃飛虎父子有難,你下山救他一番,送出汜水關,不得有誤。」哪吒原是好動的,腳登風火二輪,提火尖槍,霎時到穿雲關落在一山崗上,待余華化到來。余化取出戮魂幡來拿哪吒。哪吒見數道黑氣奔來,只用手接住,塞入豹皮囊中。取金磚一塊拋出,打得余化倒拖畫戟敗走了。隨後,哪吒來到汜水關,打得韓榮、余化敗走,取下汜水關後,便回乾元山去了。武成王同原舊三千人馬並家將,一路上曉行夜住,到了西岐,拜見子牙、武王,並被封為開國武成王。武王設宴,君臣共飲。

黃飛虎歷經磨難,終於到達西岐。這一路上的艱辛,實際上就是去除舊的殷商王朝的觀念,走向光明,獲得新生的過程。也是自己的業力使然,同時又是消除業力、堅定信念的過程。原著中說的三教並談,設立封神榜。其中的人道,其實就是指世間的凡人,大多沒有功能和法術。黃飛虎就屬於這一類。凡人死後會轉生,去向各有不同,能封神也是一個不錯的去向。

從原著描述可以看出,封神榜中的神是天庭管理的神,也就是說是三界之內的神。原著中將仙列在神之上,這與古代對神仙的認識有關。東漢葛洪在《抱朴子》論仙篇中明確的把「仙」分成三等:「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其實,不論如何稱呼,神可以分為兩類:未得正果、未出三界的神;得正果、出三界的神。細分起來,層次之多,此處不多贅述。

因此,對於正道修煉中的人,是有望修出三界、修成正果的。原著中的闡教就是類似於這種情況,十二金仙由於執著心未去,而犯了殺戒,修不成正果了,所以轉生入封神榜,他們一定是不情願的。而李靖等七位沒有死在這場征戰中,最後歸去繼續修煉,其實是一次更難得的機會。人身難得,只有人身才有機會修煉正法。截教中那些精靈鬼怪是不可能獲得這種機會的。所以,若要修煉正法,就需要轉生在人世間,得有人身。同時自己還得能守住自己的德,方才具備對正法的悟性。可是,人世間並非任何時期都有傳法度人的覺者下世。萬世悠悠,機會只給那些大德之士或積德足夠多的人。 
 

王舍微